95后作家张闻昕：《问芳华》，在文学中真诚地栖息｜文艺评论

中原作家群

来源：文艺报　|　陈晓明

当年韩寒以《三重门》石破惊天，那是代表了“80后”横空出世的文学。十五六年之后，中国社会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新世纪的躁动不安，为生活的富足和竞争的压力所取代，文学也不再依赖叛逆来比拼了，年轻一代的写作者如何来寻求本身的文学道路，实在更为困难。然而，长江后浪推前浪，翻新自有后来人。虽然不再有激进的反叛，但是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写出这代人的生活，确实是让文学回归到朴素真实的道路上。近来读到张闻昕新出版的长篇小说《问芳华》，天然有一种欣喜，让我领会到还在上大学的年轻作者有着云云认真的写作，云云真挚的文学情怀，云云真实的芳华文学，我能领会到她真实地栖息在文学中。
读她的《问芳华》，给我最深感触的是她能老实和准确地描写生活。虽然这不是什么惊人的小说笔法，但在芳华文学写作中，却又是弥足贵重的一种风致。芳华文学多数以叛逆性来完成情绪的表达，经常通过夸张和变形来反映对生活的批判性，这无疑有它的意义。芳华文学比力少见的反倒是能老实和准确地描写生活，而在《问芳华》中，张闻昕对中学期间的生活描写是相称真诚和老实的，也因为她有忠实生活的淳朴情怀，她能回到生活本身，准确地描写中学的生活。这里的故事无非上课考试，同砚之间的友情、理解或误解、亲密或疏离，但是写得细腻曲折，有滋有味。人物平凡朴素，却又有个性，不用说主要人物顾非、曹苑、政阳、张洛，就是那个吴权庆、刘凌漪也写得十分精彩。少年人的争强好胜、朦胧爱恋，微妙心理，所有这些都写得楚楚动人，刻画了南方都会里一群高中生追寻理想，顶住高考压力，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生活现实。那些丰富多姿的社团文体活动，紧张压抑的高考冲刺，满地散乱的试卷和情投意合终至于劳燕分飞的少年人生，芳华如旭日东升，霞光满天，偏又要喜欢“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就是芳华，友谊与爱恋根本分不清楚，是苦是乐混为一谈，它的无限美好正在于此！如小说里所写：“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这样的芳华伤感抑或失落也是漂亮的！芳华真是拼得了也输得起，小说表现的芳华生活真实感人，放飞理想的精神始终饱含着满满的正能量。
在全社会对应试教育高度重视的背景下，追求理想和决议将来，对于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青少年，布满了发愤、挣扎与苦恼。小说值得肯定的是真挚地描写了芳华期的家庭伦理，这在芳华文学中本来是作为反叛背景的生活现实，在闻昕的笔下，也得到了更为完备和恰当的表现。这里面的家长固然都有面对高考的焦虑，也有对孩子的不合理的诸多压力，但小说团体上能描写正常的家庭亲情，而且把父子、母女关系表现得十分朴素和美好。张洛的家庭多少有些压力，政阳的家庭则隐藏着伤痛。失父的痛楚曾经深深打击了政阳，但他凭借本身的力量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小说写出这代孩子发展的坚强，也展现了生活的某种真实——芳华生命的绽放全靠本身的努力，真正是“我的芳华我做主”！ 每一个处于花季雨季的漂亮心灵，都在努力寻找自我和负担家庭责任，感受到友情的敏感，爱情的萌动，同性异性间模糊的情愫。家庭天伦之爱与少男少女的芳华萌动联合在一起，使得整部小说的情感显得非常饱满，承载起整个富有内涵的小说世界。
小说笔法细腻，心理描写十分出色。在描写张洛和政阳这两个少年的友谊时，他们各自的心性呈现出差别的倔强，少年人的那种相互理解，小男子汉的相互鼓励，表现得颇富有层次感。而在写那些女孩儿之间的友情与猜忌时，就要微妙曲折得多。顾非与陆安定之间的小纠葛，以顾非的大方友好而让陆安定经历了跌宕起伏的“情感体验”。刘凌漪走近吴权庆的情感过程也写得十分出色，那是失意的少女寻求感情慰藉的过程，那种真实感如果不是出于对生活的过细观察，不是出于对同龄人的怜悯和理解，很难写得这么真实和准确。
小说的社会学意义也是相称显著的。闻昕写出了她们这辈孩子的发展，他们作为“独生子女”，受到家庭的呵护和溺爱，如何与同龄人来往，如何面对中国的应试教育，如何与家长、老师来往，如何在家庭和学校之间转换脚色，他们对明星的向往，方兴未艾的粉丝文化……所有这些，这部作品都描写得真实、传神而过细。他们是否尤其脆弱或敏感？“他们是否活得过于少年老成？”小说提出的这一系列思考，是青少年自身的困惑与无奈，也是对社会的警觉和呼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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