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红烛送温暖

草根志愿者

初心与发愿：“愿每个孩子顺利完成学业”

文：王坚

    出身贫寒的赖仰周深深知道没有书读的痛苦，少年时期隔窗听课的经历让他对失学孩子的命运格外关注。1994年初夏的一天，正在长汀一中报刊发行站忙碌的赖仰周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揪心的哭泣声。原来，该校初三学生易水英被学校保送上高中，贫困的父母亲却要她辍学外出打工。孤苦无助的易水英不敢回家生怕从此再也不能读书，但同学接济的饭菜票就快用光了。想到伤心处，忍不住痛苦失声。
哭声撕扯着赖仰周的心，孩子的不幸令他叹息，孩子的志气却让他欣慰，他相信这棵挣扎在贫困夹缝里的小苗，稍稍有些雨露或许就会长成大树。他找到了知交多年的邮友陈伟健，这位刨花板厂的干部二话没说“认领”了易水英。破啼为笑的易水英发奋攻读，每学期成绩都在年段前五名，在陈伟健的资助下，易水英完成了北京邮电大学的学业分配在福州工作。1994年，和易水英同时受到资助的25名特困生，由长汀县离退休干部邓健雄、李尧生等人一对一帮助，每月得到几十元的生活补助，直到完成大学学业。成为长汀民间助学工程的第一批受益者。
    贫穷好比一道赶不走的阴影，笼罩在特困生们的心里，背负着这样的精神枷锁，很多孩子因为无力抗争含泪离开了心爱的校园，不同的走向便注定了这些初开的花朵不同的命运。2000年正月，赖仰周来到濯田镇丰口村。初一学生邱秋生父母双亡，因为没钱交学费，开学已经第四天了，秋生成天茫然闲逛。为了凑齐300元学费，76岁奶奶牵着他挨家挨户求人帮忙，可只借到几十块钱……看到赖仰周严厉的目光，秋生低下头，说着说着豆大的泪滴就滚了出来。赖仰周把秋生拉到身边，柔声说：“学费已经有了着落，你下午就去报名上学。”又掏出自己准备的红包叮嘱秋生，：“头发太长了，这钱给你理发。你要好好读书。别人可以帮你一时可帮不了一世，不好好学习你将来怎么生活？”遗憾的是，奶奶去世后，秋生没有读完高中，就无奈辍学离家打工。
    2000年初春，在“红旗跃过汀江”的水口河东村，11岁的范木香痴痴地坐在一棵松树下，一次次朝远处的路口张望。先天残疾的父亲外出乞讨了，家中双目失明的母亲抱着出生才两个月的弟弟卧病在床。正月十六这天，赖仰周终于来了，看到那久别的身影，小木香哇地一声哭开了。哭声哀哀，赖仰周一下把木香搂进了怀里。小木香的头发绞结枯黄，身上的单衣单裤早已磨穿了许多窟窿，穿着塑料拖鞋的两脚冻得通红。尽管孩子身上散发着刺鼻的汗臭，可赖仰周却一点也不嫌弃。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家访时的情景。小木香挎着一个硕大的畚箕怯生生地站在田埂上。班主任告诉她眼前的爷爷要帮助她上学，她茫然的两眼一下亮丽了许多，那目光里有惊奇有喜悦，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渴望。她飞快地跑回家，取出自己书写工整的作业本和门门功课优秀的成绩单，细声细气地说：“爷爷，我不笨，也不贪玩。只要有书读，我可以每顿吃地瓜……”赖仰周柔怜地抚摸着小木香枯黄的头发，鼻子发酸。就这样木香成了赖仰周个人资助的第三个特困生。
    意想不到的是木香的残疾父母先后在几年时间中因贫病辞世。可怜的姐弟俩成了孤儿，为了年幼的弟弟，初中尚未读完的木香也被迫外出打工。赖仰周极度伤心难过：“好好的一个孩子，因为家贫失学过早走向社会，如果没有走上正路，就很可能给社会添乱。我衷心希望每一个孩子都顺利完成学业，学会做人，学有所成。”抱着这样的想法，24年来，赖仰周终年奔走在偏僻的山村农家。足迹遍及全县所有的行政村，100多所乡村学校，先后走访了2000多个特困生家庭，为所有孩子建立了助学档案，对于一个年迈的老人，其中的艰辛难以想像。
   “好心人的资助是外部条件，孩子们自己的精神不倒才能成人成材。”赖仰周最看重特困生是否具有内在的精神和素质。许多受到资助的孩子在走向社会就业后，纷纷向赖仰周要求出资帮助他人。走过黑夜的人更知道光明的可贵，从“受助”到“助人”，受助的特困生们高高举起了自己的精神旗帜。濯田中学高一学生王珍生在哥哥毕业分配工作后，主动要求把自己的那份助学金让给其他更困难的同学；在南京大学生物系就读的王学荣是助学工程第一批资助的十个学生之一，在大学校园他联络了本系的80多名师生，资助了12名长汀籍特困生。赖仰周逢人就夸：“培养出这样的孩子，我再苦再累也心情舒畅。”（王坚提供文字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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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与叩谢：“无数好心人赐给我正能量”
                                                   文：王坚
    助学工程这一特殊工作繁琐、辛苦，没有任何的报酬，只有付出，全身心的付出，还常常要面对诸多的尴尬和困扰。赖仰周经常对人说：“我时常心怀感恩，这么多好心人的信任支撑着我，也鞭策着我，让我不敢懈怠、无怨无悔。”
    尽管助学工程是纯粹的民间行为，然而爱较真的老赖仍然有自己的“章程”：资助的对象必须是孤儿、残疾人家庭子女、单亲家庭子女以及生活来源特别困难的孩子。特困生必须由赖仰周亲自去考证，有学校和村一级的证明。资助人的款项除了第一次由赖仰周代交（受助人签字打收条，学生所在班的班主任、学校出具证明）外，以后都是资助人和受助人直接往来。而历年来所有家访的路费、餐费和给特困生的礼物，都是赖仰周从自己原本不多的退休工资里“挤”出来的。赖仰周从不在学生家里吃饭，他说：“那比甩我耳光还难受……”
    助学工程刚开始不久，抱着各种各样想法的人都有。一位要好的花友找到了赖仰周，委婉地提出请他帮助一位亲戚的孩子。可是经过家访调查，这个学生并不符合条件，赖仰周这下可光火，冲着花友就是一通数落：“你这不是让我不仁不义吗？亏得你我相交这些年，你把我当什么了？”同样花白头发的老友红着脸挨骂，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可难堪过后，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向赖仰周道歉：“是我一时糊涂，竟然在这里‘走后门’。这家访调查的费用我来出，我再认领一个特困生补过。”道是无情更有情，赖仰周用无私和正直昭示了自己不变的初衷。
    龙岩市一位84岁的老人王增修，从1996年开始资助河田中学学生小邱，1998年小邱考上长汀师范（中专），地址变动，老人家不放心，怕资助的款项到不了小邱的手中，特地从龙岩来到长汀住了三天。小邱告诉他每月的生活费一分不少按时收到，小邱的班主任也把每学期交的学费记录给老人看，上面有领款学生签名、监督老师证明、款项交付日期。看到这些，老人禁不住称赞说：“赖老师的工作这么认真细致，我们资助人没有理由不放心。”
    赖仰周爱较真，因为较真他甚至骂过人。2001年冬季，在漳州市郊某饼干厂，一位叫海莲的长汀少女暗自垂泪。因为家中子女多，她曾一度辍学回家务农，是赖仰周的民间助学让她回到了课堂。可是就在几个月前，父母亲竟然把资助人寄来的报名费花在了别的地方。海莲无计可施，她知道老实巴交的父母也是被生活所迫，让她难以释怀的是愧对赖老师和资助人的一片好心。于是她决定外出打工，用挣回的工钱再完成自己的学业。新学期开学好长一段时间了，班主任把海莲的情况告诉了赖仰周，赖仰周二话没说翻山越岭走了几十里山路来到海莲家，开门一阵好说：“家里再难也不能花掉这笔钱，那可不是扶贫救济款，那是孩子一生命运的希望，咱可不能让人寒心哪！”望着一路颠簸尘土满面的赖仰周，海莲父母羞愧地低下了头。在乡邮电所，赖仰周掏钱拨通了长途电话：“......孩子，时间不等人，赶快回来上学吧。”电波里慈祥的呼唤象澎湃的暖流潮水般涌来，海莲握着听筒，任夺眶而出的泪水涂满脸颊，今生今世，她会永远记得这声情深如海的轻唤。
    赖仰周矢志扶贫助学的事迹不径而传，许多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主动来信来电，要求赞助特困生。2009年晋江某服装企业老板吴栋飞，近年来先后赞助了20多个特困生。每到寒暑假，吴先生就派出专车把孩子们接到晋江，为每个孩子准备一份学习和生活用品，安排他们参观学习、旅游休闲，让这些孤苦的孩子多了一份人间真情的温暖。在吴先生的介绍下，2010年，晋江某企业负责人庄美娥也一次性赞助了10个特困生。
赖仰周的事迹在媒体报道后，感召了许多陌生人。厦门某企业负责人孙吉龙先后赞助了30个特困生，孙先生每年定期组织自己和企业员工的孩子到特困生的家庭中体验生活，双向互动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教育效果。2008年，长汀县人民银行、长汀县地税局的员工也自发组织起来，各自赞助了8名特困生。长汀县交警大队干警赞助了8个特困生。长汀县公安局干警郑凯亮发动5个兄弟姐妹每个人赞助一个特困生。长汀县某加油站负责人王先生和弟弟两人一起赞助了20个特困生。长汀县某建筑公司负责人张秋生赞助了18个特困生。在浙江经商的长汀河田籍企业家陈清印先后赞助了20多个特困生......
        2009年9月，浙江省新华爱心教育基金会的负责人主动与赖仰周联系，在长汀二中高一新生中挑选成绩优秀、家庭特困的学生，给予赞助高中三年学费并补助每人每月250元生活费。首届“珍珠班”有特困学生28人受益。至今，该校连续7年赞助“珍珠班”，360名特困生生活无虑并获得良好的教学环境，为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提供了保障。2014年9月，石狮市青年企业家徐管军、王丽环等人组成的慧通TA2爱心团队多方筹资赞助长汀县红山乡山车小学10万元，并通过赖仰周赞助了16个特困生的生活费。
     ......20多年的扶贫助学，赖仰周的身边汇聚了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爱的洪流向世人昭示了善良和正义的力量。面对着这一切，赖仰周总是发自肺腑地说：“我个人的力量是很微弱的，感谢所有的好心人，是他们在身后支撑着我、鼓舞着我，给了我无穷无尽的动力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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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与坚持：“我始终坚信人在做天在看”

文：王坚

      2014年11月27日，新西兰首任女总理珍妮.玛丽.希普利女士和中国工合国际委员会主席柯马凯先生一行来到长汀考察参观。当女总理了解到83岁的赖仰周仍然在为贫困学子孜孜不倦、四处奔波的事迹后，这位世界政坛的女强人紧握着赖仰周的手，动容地对赖仰周说：“您高尚的精神和坚韧的意志是我们每个人学习的榜样。”
   “仰其德仰其名大家风范，周而正周而详众人楷模。”2015年1月27日，长汀县河田一中、河田二中、涂坊中学、南山中学、中复中学、涂坊中心校、南山中心校、谢屋村关工委等单位集体向赖仰周赠送了“盛德济世”牌匾和一对嵌名木刻楹联。为了特困生，年过八旬的赖仰周几十年来抛弃了一个正常人的家庭生活，甚至为此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尽管曾经也有人质疑赖仰周的动机，亲人们为了他的身体考虑也屡屡劝他好好安享晚年，但是赖仰周仍然不为所动，始终如一坚持自己的事业。而这些来自特困生所在学校的馈赠，无疑是对赖仰周数十年辛勤付出的特殊褒奖。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香满乾坤。”多才多艺的赖仰周从年青时代就酷爱收藏，种植花卉盆景。然而自从民间助学工程开始运行以来，他就无暇顾及那些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宝贝”了。他瞅空就往特困生家中跑，搞调查、建立特困生档案。随着救助的特困生逐年增多，资金的来源越来越困难，他每天为了这些事发愁，四处求援。以致数百盆精美的盆景长满了杂草，一些珍稀的花卉也枯死殆尽。当许多亲友问他到底图什么时？赖仰周就会喃喃自语道：“人在做，天在看。凡事总是有得有失，能换回孩子们的学业，扶持一个贫困家庭，是我最快乐的事，值。”
    30年前，赖仰周的老伴因病去世。为了民间助学工程，他选择了离开儿女，独自一人住在学校。此后，他每天蹬着一辆三轮自行车把学校的邮件送到邮局，再从邮局领回当日的报刊，登记、分发，一天的工作量相当于邮局一个投递员的工作量，但报酬却不到其三分之一。这份微薄的酬劳加上退休金，就是赖仰周唯一的经费来源。赖仰周拼命为孩子创造条件上学，自己却从不讲究吃穿。他不愿添置新衣服，一副老花镜断了一条腿照样戴，一日三餐常常是青菜豆腐，有时候一盆盐水煮黄豆可以就上一个星期。长年为特困生的事奔忙劳累，体力严重透支，加上营养不良，使得年事已高的赖仰周身体每况愈下。2003年冬天，他从一位山区特困生家中回来，忙着分发第二天的报刊，又饿又累的他竟然仆倒在地，磕断了一颗门牙。亲人们担心赖仰周的身体，都劝他适可而止，心疼他的儿子甚至为此和他闹“别扭”，可赖仰周说：“我没办法不去拼，看到那些可怜的孩子我的心里就隐隐作痛，要是能年轻二十岁多好，我就可以多为孩子们办点事。读不上书，那是关系一辈子的事啊！”
    请记住这位年过八旬的老人，虽然他还硬朗可他毕竟不是机器，他的头发、眉毛和胡子都已花白，牙齿也几乎掉光了。尽管人生暮年的苍凉没有削减他的勇气和信心，可总有一天，他将带着对这些苦孩子的万千挂牵撒手而去，那时，他的孩子又能找谁去？面对我的提问，赖仰周说：“我没有想，也不敢想。我就想能帮一个是一个，我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了……”赖仰周说完扭过了头。此刻，他那倔傲的双眼里，两行浊泪滚落他清瘦的面颊……
通联:厦门市厦禾路987号城立方主楼711室  王  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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