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荠

棕竹微雨 · 发表于 2012-10-17 17:05:09

      我对马荠有着特殊的感情。家乡有个风俗，每年的正月初一清晨都要“打马荠”。孩子们提着各式各样的袋子，三五成群地奔走在晨光熹微里，每见人家便高声吆喝“打马荠”撞将进去，主人家也不恼，喜滋滋地捧出糖果饼干分发给众人。大概是大过年的讨孩子欢心，或者是期望孩子们能带来福气，两者兼有吧。在那一大袋子的珍贵收获中自然有马荠的身影，甜脆多汁，沁入心脾。
      家乡丹溪河的发源地是一座水库，三面都是重峦叠翠的山，山里大大小小的泉流山涧叮叮咚咚地汇成了水库的碧波荡漾，大家称它为溪源水库。稍大些，跟着大人去水库周围的深山里砍柴，坐小船在波光潋滟的水面掠过，风蹭着汗涔涔的发梢，视线就突然被水库边的一块滩涂吸引了-----一大片泼旺的绿色，葱状的茎秆兀自茁壮着，比葱来得茂密，这是什么呢？同行的人告诉我，这就是马荠了。
原来其貌不扬的马荠也生长得如此炽烈，如此的活力四射。
      长大后，才知道马荠的学名叫“荸荠”，除此外，还有众多别名，什么马蹄、慈姑，而最惊艳的名字，叫做“凫茨”，据说有一种叫作凫的鸟，最喜欢啄食，很诗意吧。
      在现在居住的小城里，马荠很常见。一入冬，街头巷尾就有了很多卖马荠的小摊，紫红或黑褐色的马荠堆得高高的，小贩提溜着一把小刀削得飞快，一会儿就是雪白的一袋子，微微笑着，在肃杀的风里让人有种淡淡的暖意，常常看他们削马荠看出了神。买一袋马荠回家，留一半炖清甜润燥的排骨汤，一半便洗净盛盘子里，白格生生的一盘，耀眼得很，儿子放学回家挺高兴：“有马荠啊。”随即据案大嚼，撑得腮帮子鼓鼓的。
      儿子对马荠的渴望远不及我当年，我是不是要对他讲讲我小时候“打马荠”的故事呢？除夕12点开门放鞭炮之后便辗转反侧渴望天亮的急切大概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了，我穿街走巷得来不易的荸荠也似乎比现在的甜的多，而砍柴之类的活是他闻所未闻的了。是不是要带儿子回家乡来一回“打马荠”？想到这，不禁莞尔。
      择一个马荠入口，爽脆甘甜，午后的阳光渐渐铺进了客厅，茉莉的幽香便在空气中浮动，如这淡淡的怀旧气息，岁月静好，是不是就这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