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半片梦》 1

苦兰 · 发表于 2011-4-19 19:52:44

日已西斜，夜幕又依约而至。月亮如铜钲般挂在屋顶上。月光如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屋顶，地面和远处的雕栏画栋。不远处清澈的湖面上也披上了银色的晚装，一切显得格外冷清。苏影怜端坐在靠近轩窗的椅子上，抱着月琴，轻启朱唇。一首《霓裳羽衣曲》在月琴的伴奏下婉转轻润，凄楚动人，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一曲歌罢，青丝散落，晚风轻拂，满庭芬芳。轻轻地推开窗，窗外小院里的杨柳抽枝吐叶，泛出了一片青翠欲滴的绿意。下垂的柳条像流苏一样顺风飘扬。枝头上吱呀声声的黄莺似乎并不知道夜幕已至，依然在上面跳来跳去，毫无归意。“又是一年的春回大地”她不禁感慨道。

   苏影怜本是金陵人，出生在一个苏姓的普通人家。出生不久，父母便双双而亡。由舅父养育，但舅父嗜赌成性以致家道中落债台高筑。不得已，被舅父卖到了大上海有名的风尘之地翠云阁。翠姑见她挺可怜的，就收留了她。

这些都是翠姑告诉她的，翠姑是翠云阁的东家。

翠姑见她长相清秀可人，从下就请了当地的名士教她吟诗作对，抚琴工舞。至十五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超尘脱俗，风云独绝。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且善抚月琴。工歌昆曲，质洁如兰，音清如水。虽为女流，更豪于饮，一举十觥而无醉态。因此在翠云阁一枝独秀，有轻薄公子千金难买一笑。

   然而当时是民国时期，国事衰败，局势动荡。国民生灵涂炭，经济萧条不堪。官场上贪污舞弊，滥用职权，中饱私囊者多如牛毛。加之西方列强对中国的加紧蚕食。以至于社会上的有志之士文笔诛伐，民间起义，学生罢课，工人策反如一夜梨花般开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

而在上海的法租界内却依然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安定的气象。翠云阁也是如此，每年至二月份上旬，照样十里灯明，电车交驰，香尘四溢，胛犽公子，来往政客，游冶富商，络绎不绝。

因此翠云阁在雨打浮萍的国势中依旧大张旗鼓，门庭若市。而苏影怜在这乱世桃源中依然过着万人追捧的生活，整天拨琴弄月，唱着靡靡之音。

   又是一夜的孤寂难眠。白茫茫的雾气无孔不入的透过窗户和门的缝隙溢进来，地面上不久便平铺了一小层白雾。阳光透过重重白雾照进屋内，斑驳的光点在地堂上幻化做亮白的一片，如临仙境一般。苏影怜顺了顺蓬松的头发，看着前额散落的青丝，不禁想起了王先生的那句诗“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不知不觉眼泪已悄然而落，“一朝香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或许等她老去的那一天，不会有人记得有个叫苏影怜的姑娘曲罢曾叫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啊”，她无奈的想道。

晚起梳妆，婢女小怜送来一卷画轴。说是一个仆人送来，需影怜小姐亲启。

她慢慢展开画轴，画卷上神女峰傲然屹立。细看全画，潺潺流水，袅袅炊烟，通幽曲径，苍劲古松，名寺古刹，小桥人家，都显得格外的古朴。且全画明灭适当，画技极工。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上书词《江神子》一首。云：

江神子

情断巫山
北燕南飞春断处
尘如故
心已旧
望断秋波
知此情难驻
青鸟难寻云外路
舞榭香
红颜怒
三杯两盏
忘却旧情无数
月老不知情何驻
巫山云
会雨处
            细品此词，华丽有余而意不足，挑逗有余而气不济。表面上似乎有婉约遗风，却不及纳兰之半分。并非上作。画的右下端留有落款云：“素闻苏姑娘，诗酒风流，拈题斗韵，傲视济辈。特此拜访”

      但并无署名，但看画便知不是寻常人家，苏影怜也不敢怠慢，和了一首词，差人送了回去。云：

江神子

明月不知人心故
风雨处
情无旧
满江愁肠
化作泪如注
西江有水西江树
巫山云
情难驻
似此情缘
冥定断此处
木石之盟合天宿
几时连
难忖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