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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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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 年¬
今天,童坊亲戚又来拜年了。依然是见面先说些拜年的话,然后在天地桌上点香照烛放鞭炮。说起这门亲戚的拜年,真有得一说。
算算已经十多年前,那时我还在外地的煤矿上班。一天,我到工作面进行例行的安全检查。忽然身边一个工友用长汀话问:“你是长汀人,家住东门?”“是!”循声望去,矿灯照在被煤粉漆得黑嘟嘟的小伙子脸上,小伙子一边擦汗,一边和我说着话。在远离家乡的数百米的井下和一个亲戚不期而遇,他叫我“表叔”。 他说,他到长汀城里拜年时见过我。 说起这门亲戚,家在距县城八十多里的童坊乡的一个百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从我懂事的时候起,这门山里的亲戚,年年都会来拜年。今年,我是已过花甲的人了。有一年的初四。大门敲得“篷篷”响。“表叔开门,我是来拜年的。”门开,一个五十多年纪的老头,风尘仆仆而来,裤脚一截还是湿漉漉的,一边往里屋走,一边说:“我们家里雪还没融化,路上到处是冰碴碴。”然后虔诚地上香、放鞭炮。
这门来拜年的亲戚一般都有一个自报家门的习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来拜年的人,有些我们竟然彼此不认识!我能记事时,经常来拜年的是我叫的表叔的人,高高大大的个头,六十年代便作了古。往后,来拜年的大都是我该叫他们老表,和叫我表叔的人来拜年。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表叔他们来一趟拜年不容易。他们是用脚板一步一步走完八十多里山路来的,山路崎岖、古木参天,常有老虎、野猪出没其间。如遇下雪、下雨,道路泥泞,走路的人更为艰难。那时节客人来我家拜年,一顶斗笠,一副挑子,一双草鞋,是必备装备。一路走来,有时到达我家时,天色已晚,我们常举着煤油灯去开门,进了里屋,放下挑子,客人长长地舒上一口气,“终于到了!”可见路途之艰难。¬
后来,发生文化大革命,在那个历史条件下,我家以前做过生意,大多数人躲得远远地,生怕和我们这样的家庭交往,背上政治黑锅。而我这门乡下亲戚有的当上大队干部,也不怕人家说,照样上我家拜年,在家神面前上香、燃放鞭炮。
改革开放,农村经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路通了,私家车上路了,乘车到城里也方便了。来拜年的人都是当天来,当天回去。留也留不住。他们带来了谁谁出去打工,攒了很多钱;谁谁当上老板的消息。有的骑摩托车出来拜年,有的开车出来拜年。许多人西装革履,打领带,那里还找得到山里人的样子。他们来去匆匆,无暇与你长谈。¬
应来我家拜年的从先前的三房人,各自有了第三代,第四代的后代了。不断分家已经分成了十多家,长辈为了使拜年的事能坚持下去,按房进行了轮换,有些家四、五年轮一次,有的十几年轮一次,排成了各自拜年当值的年份表,各自按表执行。小孩长得快,结婚了,当家了,轮到他拜年,我们没见过面,所以来拜年得自报家门。¬
现在的年轻人大都在外面打工、经商,思想活跃、前卫。我这门亲戚子孙辈们也喜欢看“NBA”球赛,说“超女”。回家过年放假时间短,要抽出一天时间到城里来拜年,人又生疏,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个负担,但是几十年了,他们年年正月初十前一定来拜年。他们说长辈叫他们一定要来。说“说到城里外家记着了拜年,记住了我们的太奶奶是从城里嫁进去的,我们不能忘了根”¬
“不能忘了根”成了这门亲戚几十年如一年拜年的坚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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